第四百六十七章、退出生意-《金钱玩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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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“当然。”冼耀文颔了颔首,“不过得等等,烧优质琉璃瓦要用瓷土,香港只有大埔碗窑村才出产最好的瓷土,没去看过,不知道那里的瓷土矿有没有被挖干净,如果没了,得去内地买。”

      “假山石也要到内地买吧?”

      “看你要什么样的假山,可惜现在没机会了,早些年可以去圆明园拉石料,那里的石料好。”

      周若云嬉笑道:“你是笑话张学良吗?”

      “有什么好笑话的,火烧圆明园撇开耻辱不谈,其他的都是实惠,军阀拿了实惠,老百姓也拿了实惠,皆大欢喜,上回我在荷里活道遇见有人在卖圆明园木炭,也不知道真假。”

      “你买了?”

      “没买,就是个噱头,煮茶还是用荔枝木、核桃壳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  “哦,圆明园的石料能买到我也不要,太晦气,香港有石场,就买本地的,省一点预算。”

      “你决定。快饭点了,我们去生篝火烤红薯吃。”

      “嗯。”

      烤红薯吃个欢快,两人又拿上铁锹到泥滩挖蟛蜞,南生围常见的蟛蜞有镰刀束腰蟹、鳃刺溪蟹,这个季节挖开泥滩田埂就能找到,不过数量不是太多,一锹下去,多时有两三只,少时走空。

      蟛蜞无肉,又会破坏庄稼,严重影响农民生计,故农民于田间放养大量田鸭来啄食蟛蜞除害,尽管如此,岭南的蟛蜞依然泛滥。

      这种情况维持到三十年代,比肩梅兰芳的乱世巨星薛觉先横空出世,与梅兰芳好色不同,薛觉先好吃,嗜吃礼云子,礼云是蟛蜞的雅称,子是卵子,蟛蜞的卵并不多,即使做一道精巧的礼云子菜式,即礼云子仅仅是点缀,动辄也要三四百只蟛蜞。

      薛觉先犹爱上汤蒸蛋白熟后再浇上鸡肉粒及礼云子,蛋白入口鲜美嫩滑,当咬破礼云子时会有微咸且卜卜有声,这道薛派名菜当年曾风靡一时,饕客无不跟风。

      有买就有捕捞,都盯着母蟛蜞下手,抓到公的也不会放生,七八年时间蟛蜞就被吃到濒危,恰逢国难,吃蟛蜞的人自己成了蟛蜞,这才给了蟛蜞喘息之机,族群逐渐恢复往日之繁荣。

      蟛蜞一年两次排卵,一为惊蛰至清明,二为秋收前后,现在是冬天,礼云子是没有的,不然冼耀文真想试一试礼云子碟头饭的滋味。

      这次不行,待开春还是要差人来捕捞一次,他盯上了礼云子,打算让食也细细研究,如果能研究出鱼子添加高科技化学剂的替代法,大量生产,将礼云子送上普通人的餐桌。

      王侯将相有种认了,吃个礼云子还分三六九等,是可忍孰不可忍。

      如果替代法研究不出,或许可以走品种改良的路子,改良出一种高产卵的蟛蜞,隐秘饲养,维持礼云子的高价。

      如果改良的路子依然走不通,还能走圈养加灭绝的路子,破坏农业生产,人人得而诛之,四害之前先灭掉蟛蜞这个大害,从此世间再无蟛蜞,唯有冼氏神仙蟹。

      嗯,第三条路只是扯淡,礼云子利益有限,就是他脸上的伪装都没资格触碰,更别说撕下。

      泥滩上,周若云放下淑女的矜持,跟冼耀文一起手挥铁锹一锹一锹铲着湿土,然后在惊叫声、笑声中拾起一只只蟛蜞,塑料桶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小变大,渐次,爬满了半桶。

      下午茶时光,两人在泥滩点燃篝火,烤蟛蜞吃。

      夕阳西下,沐浴金灿阳光,两只泥猴子相拥,嘴唇摩挲嘴唇。

      返程时,周若云坐在冼耀文背后,头贴着他的背,双手抱紧公狗腰,嘴里哼着时代曲。

      将人送回医院,冼耀文就近在蓝塘道别墅沐浴更衣,换上一身新的工作服,头发后梳成老到商人模样。

      出门,来到大同酒家,进入预订的包厢,洪母霍三已经在了。

      “伯母,抱歉,抱歉,来晚了。”

      “不晚,是我来早了。”霍三和蔼笑道:“耀文,怎么没把阿珍带来。”

      “我跟她白天没在一起,她会自己过来。”冼耀文说着,走到霍三左手边的位子坐下,“伯母,看到你气色好我就放心了,真怕渔好借让你太操劳。”

      霍三眉开眼笑,鱼尾纹被笑意遮盖住,“我一点都不累,能累点就好了,收成卡在那里十几天没动了。”

      冼耀文明知故问道:“伯母,现在每天有多少利润?”

      “今天14620,昨天14790,前天14540,再往前半个月差不多都是这个数,上不去了。”霍三脸现遗憾之色。

    
  “差不多到顶了吧?”

      霍三脸色一正,“想买船的差不多都买了,还没买的短期之内不一定会买。”

      “现在账上有多少钱?”

      “刚做了两笔新订单,账上剩二十九万多不到三十万。”

      冼耀文沉吟片刻说道:“伯母,渔好借的业务发展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,如果现在结束业务,等账回笼能有多少?”

      “有没有纸笔?”

      冼耀文递上,霍三在纸上算了一会,说道:“375万有的。”

      “这么说差不多一年才能回笼。”冼耀文嘴里咀嚼一遍,说道:“伯母,说实话渔好借的生意我不打算继续往下做,按照股份,我的那一份是213.75万,假如有人想接手,我愿意以八折出手。”

      “八折出手?”霍三惊呼道:“少赚四十几万,耀文你怎么想的?”

      “伯母,现在生意不止我们一家在做了吧?”

      “渔利泰冼家也开始做了,但是有我在,渔利泰根本做不过我们渔好借。”霍三自傲地说道。

      “有一就有二,今天是渔利泰,明天就有可能社团入场,社团一旦入场,我们这个生意的名声肯定会变臭。”冼耀文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盏茶,不疾不徐道:“伯母,我以前就说过,渔好借我想名利双收,现在的情形利已经有了,名未必会有,所以,我打算见好就收,少赚一点也无所谓。”

      “四十几万呐,你就这么舍得?”霍三心疼地说道。

      冼耀文淡笑道:“没几个月的时间,能有四成多的利润,我觉得足够了。伯母,我劝你也退吧,我们一起找人接手,好好跟对方谈,原来的合同保持不变,新客户怎么谈我们不管。”

      霍三斟酌片刻,说道:“耀文,伯母不比你家大业大,让我舍弃要到手的十五六万,我真舍不得。”

      “伯母不想退?”

      “不想。”

      冼耀文默默思考了一会,“伯母,要不等荣驹来了,我们一起商量一下,你们两个吃下我的股份,付现按八折,分期一年付清按九折算。”

      “你铁了心了?”

      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  能分期,霍三很是心动,吃下股份,等于不用花一分钱白赚二十几万。至于风险,她一点都不担心,客户大多都是她知根知底的熟人,没人会赖账。

      还别说,她的想法一点问题都没有,冼耀文并不是预见渔好借有什么隐患,他只是觉得生意再继续下去也没多大意思,且看到羽毛有受损的风险,在生意抵达最顶点之前选择退出罢了。

      至于股份转给霍三和刘荣驹是他一早想好的方案,不能说是算计,因为他切切实实在让利,只能说每个人对羽毛的看法不同,对待方式也不同。

      包厢安静片刻,刘荣驹和苏丽珍前后脚到了。

      点好菜后,差不多的话,冼耀文又给刘荣驹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  “耀文,你真要退?”

      “对。”

      得到确认,刘荣驹对霍三说道:“洪伯母,我们一人一半?”

      霍三点点头,冲冼耀文说道:“耀文,我能凑出30万,剩下的分期。”

      “好。”冼耀文颔了颔首,看向刘荣驹,“你怎么说?”

      “给我几天时间凑钱。”

      “没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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